“如果出现极端情况,可考虑引入空置税,但目前远远没有需要。”陈茂波未有回应推出空置税的指标,只称需要考虑多个因素,包括市场情况、楼市有否过度炽热、未来经济展望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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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商隐: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
今天突然看到一篇文章说,李商隐是冷门诗人,这个我就奇怪了,唐代诗人中,除了李白、杜甫和白居易,怕就是数这小李为最了,他的诗美得令人迷醉,乃是历代之大热门,无论是哪个地方或群体,谁人不会背后几首他的诗,哪个又能不知道“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”?
只能说,他的很多诗在理解上有着一定的难度,即使有很深的古文功底也未必能解出其中之真意,在写作手法上,喜欢以隐喻和象征,使作品显得隐晦迷离,标题又爱用“无题”,愈加增添了几许神秘,让人解读起来很有些难度,但绝对不能将其归于冷门之列。
他的《锦瑟》便是例子,这是一首让人又爱又恨的诗,写得缠绵悱恻、优美动人,让人沉溺其中而不能自拔,但在理解上却又见仁见智。
锦瑟无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华年;
庄生晓梦迷蝴蝶,望帝春心托杜鹃;
沧海月明珠有泪,蓝田日暖玉生烟;
此情可待成追忆?只是当时已惘然。
这首诗被称为千古第一谜诗,都说写得好,有人将这视为七律中写得最好的作品,但好在哪里却无人能说得清楚,甚至连主题说的是什么都不知道,有说是爱情诗,有说是政治诗,有说是悼亡诗,不一而足。
梁启超先生曾说过,他的诗“讲的什么事,我理会不着。拆开来一句一句叫我解释,我连文义也解不出来。”纪晓岚则一方面说此诗“作不尽语,不免有做作态,”另一方面又赞其为“此诗含蓄不露,却只似一气说完,故为高唱。”所以,只能说好肯定是好的,大家你猜我猜,于是各抒己见,花样百出。
我就不在这里献丑了,总感觉这是李商隐在回首往事,感叹万千,至于感叹的是什么,时光还是爱情?我也不知道,我只是能隐隐地能体味出其中有股苦涩的韵味,而此诗写后的第二年,他便抱憾离世了。
这首诗中用典之多,极是体现李商隐作品的风格,他就是喜欢用这些飘渺迷惘的意境,营造出一种朦胧的感觉,让读者也随着一起“惘然”了起来,难怪林妹妹不喜欢他。
林黛玉不喜欢李商隐,是《红楼梦》中一个著名的桥段,原话为:“我最不喜欢李义山的诗只喜他这一句‘留得残荷听雨声”。
林妹妹是个矫情之人,李诗以爱情诗为最,她一个大家闺秀自是不敢说喜欢的,加上李诗晦涩多典,而林大小姐内心虽然小心眼颇多,但在性情上却是个喜欢简单直白之人,加上二人的遭遇有共通之处,物伤其类,所以,她不喜欢李商隐也是有一定道理的。
李商隐,字义山,号玉谿生,怀州河内人,今河南沁阳人,进士出身,曾做过秘书省校书郎及弘农尉一类的小官,后因陷于“牛李党争”,遭受打压和排斥,一生屈沉下僚,郁郁不得志,约45岁便匆匆离世。
他是晚唐著名诗人,在诗歌史上占有重要地位,与杜牧合称“小李杜”,又同温庭筠合称“温李”,其诗构思新奇,词藻华美,意境幽深,风格秾丽,尤其是一些爱情诗和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,优美动人,广为传诵;但部分诗歌过于隐晦迷离,难于索解,至有“诗家总爱西昆好,独恨无人作郑笺”之说。
他的生平就不用多说了,网上一搜就很明了,我曾写过一篇题为《一生两端气,襟抱未曾开》的小文,大致作了叙述。
李商隐幼时家境尚可,但不幸的是,10岁时父亲去世后,瞬间崩塌,他小小年纪便担起了家庭重担,可以说也是个苦出身,但是他天生聪颖,“五岁诵经书,七岁弄笔砚”,16岁就能写出《圣论》和《文论》等瞩目的文论。
他身处晚唐党争最为激烈之时,而对他有知遇和提携之恩的令狐家族与他夫人家,是分属两个不同的派系,一边是指责他忘恩负义,另一边又很看轻他,反正就说他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,所以一生都在这夹缝中两头受气,在仕途上被堵得死死的,不得半点动弹。
因为这个关乎李商隐整个人生,不得不多说几句,他一生所遇的伯乐是吏部尚书令狐楚,曾入朝拜相,亦是“牛党”中坚,今人对他可能不是太熟悉,但他可是位真正的牛人,不仅政治是高官,文学上也是大家,他的骈体文与韩愈的古文和杜甫的诗,在当时被称为“三绝”。
令狐楚慧眼识珠,将李商隐接来家中,待如已出,同儿子一起授业,寄托了自己很大的希望,所以,对李商隐来说,令狐楚不仅是伯乐,也是他人生最大的恩人。
但久考不中的李商隐在令狐楚的帮助下考上进士后,马上投靠到他的死对头,李党官员王茂元的怀抱,并当了王的乘龙快婿,于令狐楚来看,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作派无疑是一种背叛,用我们四川话来说就是,李商隐不但是“吃了不长”,而且还“打翻天印”,活脱脱的一个欺师灭祖的小人。
于是,从此令狐楚同李商隐便势同水火,永远不原谅这李商隐这首鼠两端之人了,而李商隐也从此悲催,两边的人都瞧不起他;有人将这事归结为李商隐的人品,为了前途而逐利专营,投机取巧为人不齿,但也有人把这说成是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。
这个就两说了,但于我看来,李商隐还没有那“将爱情进行到底”的高度,如果没有王家的高官地位,他如何会爱上这个连面也没见过王家小姐?
这从他同其他异姓交集的过程也能看出来,如果说他人品有问题稍显过分的话,至少在道德层面上是有缺陷的,而无论是《新唐书》还是《旧唐书》,都说他是“德行有亏”,看来这是当时的公论。
李商隐的情路说复杂也简单,说简单也复杂,“醉起微阳若初曙,映帘梦断闻残语”,这是他在令狐家学艺时,写给一位叫作柳枝姑娘的,这也许是他的初恋。
可等他应试回来后,柳枝已作他人妇,李商隐所遭受的痛苦便化作了一首首凄凉的诗歌,于是“春心莫共花争发,一寸相思一寸灰”一类绝美之辞,在他的笔下涌出,聊以自慰。
也许是伤得很重,于是他来到玉阳山修道,结识了当年玉真公主所在灵都观中一位皇族公主的侍女宋华阳,可别小瞧了这侍女,她可是主出家时钦点的贴身女伴,也是集美貌、才华和修养于一身的神仙小姐姐。
于是两人便擦出了火花,可惜的是“偷桃窃药事难兼”,他们当时的身份是不允许有什么好结果的,当那位公主知道二人“出大事儿了”后,马上将李商隐赶走,那位宋小姐也不知所终了,这件事虽无结果,李商隐却为我们留下了“身无彩凤双飞翼,心有灵犀一点通”的千古名句。
不过此时的李商隐虽然久考不中,但在令狐楚的帮助下,走“后门”考上了进士,随即便开始了对王茂元的小女儿的追求,又写了一堆的“我为伤春心自醉,不劳君劝石榴花”诗后,终于抱得美人归。
但是,他后来对妻子却是爱得深沉,在这方面有点像元稹对待妻子韦丛,李商隐的那首脍炙人口的《夜雨寄北》便是例证,同元大才子的“除却巫山不是云”不分伯仲。
君问归期未有期,巴山夜雨涨秋池;
何当共剪西窗烛,却话巴山夜雨时。
对这首的解读也有很多,有说是写给妻子的,有说是写给友人的,我相信是前者,而且在众多的评价中,我最喜欢毕飞宇的一段话:“《夜雨寄北》里那场秋雨,是中国诗歌史上最漫长的一场秋雨。”
而他将李商隐同《红楼梦》作者作比较也很暖心,“李商隐是曹雪芹的前身,曹雪芹是李商隐的后世。一个凭诗行云,一个借小说行雨。”尽管这一说法大有可商榷之处。
在李商隐的诗中,这类写给妻子或怀念妻子的诗有很多,如果加上那些《无题》诗的猜测,那就要占他作品的绝大部分了,尽管可以说,他的前途是受婚姻的拖累,但他妻子却是毫无怨言,“锦书长郑重,眉眼恨分明”,有的只是对造化弄人的感叹。
可惜的是,妻子还没收到这首诗便病逝离世了,于是,“深知身在情长在,怅望江头江水声。”此后的李商隐,愈见地孤独,这痛楚便相伴了一生。
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”,如果他仕途顺达,也许朝堂上仅仅是多了一个圆滑的官僚,如果家庭幸福美满,他肯定是写不出那抑郁和痛苦的,我们也就看不见他那么多美好的诗歌了,尽管这样说有些残忍,就如同苏东坡“黄州惠州儋州”遭贬谪,才能知道那“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”的潇洒。
在唐代诗坛上,李家可算是出尽了风头,前有李白,中有李贺,后有李商隐,这三人于诗风来说,大相径庭,毫无共通之处,但诡异的是,他们独树一帜的风格却都是后人难以学到的,学前两位的几乎没有,但李商隐却是学的人多多,结果这些人是连皮毛都没学到。
李白就不说了,那是“谪仙”,没那个仙气碰都别碰,而李贺的激诡冷艳,那“笑声碧火巢中起”的灵异画面,也不是寻常人能想象出来的,似乎唯有这李商隐的凄惨和不顺,通过努力能学得来的。
其实这也是误区,李商隐如杜甫一样,看似可学其实也是学不到的,后人的才情同其相比,那是成都平原同珠穆朗玛峰的关系,再努力,再有才,能登上青藏高原就很不错了,其他则想也别想,如那后世的“西昆体”一众人。
相见时难别亦难,东风无力百花残;
春蚕到死丝方尽,蜡炬成灰泪始干;
晓镜但愁云鬓改,夜吟应觉月光寒;
蓬山此去无多路,青鸟殷勤为探看。
这是一首有名的情诗,但因其中的意象的感人,现代之人都将它来比作老师的辛勤付出,至少这第二联是被广泛应用的,这是他的代表作,历代好评好潮,没有李商隐,中国情诗坛上,定会失去三分颜色。
李商隐的一生备尝艰辛,是中国天才诗人中最为落魄和不得志的典型,与其他同类人相比,别人是时运不济,而他则是有着大好的机会,为了一个女人,自己葬送了前程,是祸是福,也只有他自己能体味得出来了,如果真是为了爱情,倒也会赢得后世点赞,可惜,没有。
早期的他,清贫过也富贵过,也曾走马兰台,“一日看尽长安花”,也想“亲射虎,看孙郎”,但一系列不期而来的际遇将他打压得迷失了自我,而后期的他,则似乎看破了红尘,形单影只,心灰意冷,万念俱寂,东风百花为伴,犹如一山寺老僧,撞钟扫洒,青灯古佛度日。
尽管新旧《唐书》都将李商隐看作是个“无行”之人,但我还是不忍心认为他是个小人,我只能将其定位是一个政治智慧低下之人,一个简单又纯洁的人,因为他将所有的悟性和灵气,全部都付给了诗歌,而将所有的爱,都付给了妻子。
“于李、杜后,能别开生路,自成一家者,唯李义山一人”,这是后世对他诗歌地位的评价,他性格内向,情感细腻,是受伤最深又不愿说出来的诗人,是中国知识分子中受尽磨难后的典型形象。
不管当时或者现在人们如何评价他,我却是一直很喜欢他,心怀苦痛却不为人道,仕途蹇促而不放纵,顾影自怜不怨天尤人,与世无争且任人评说。
“年少不懂李商隐,读懂已是诗中人”,李商隐,大唐诗坛上最后一颗闪亮的星,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远超李白和杜甫,因为,他不仅开中国诗歌朦胧风格之先河,也是将唐代诗歌在晚唐烂尾的节奏后,作了完美收官的伟大诗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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